家族史苦难中盛开的花
2017-4-25 来源：本站原创 浏览次数：次作者：陈钰洁
学校、年级：广东省东莞市东莞中学松山湖学校高一年级
年早春，风吹大地，绿意蔓延。3月，一名女婴在四川广安呱呱坠地，稚嫩的啼哭声轻小却清脆，像嗒嗒的春雨，湿润着人们心中萌发的芽。这就是我的外婆，外婆这一辈，和共和国同年岁。
一、苦难未央，播种无获
新中国成立后，百废待兴，百业待举，著名的抗美援朝之战大大提高了新中国的声望。经全国全民奋斗，中国在年顺利进入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百姓安居乐业，满怀未来的希望。
可是从年开始，有什么东西开始改变了，像脱缰的马，迅速失去了控制。中国开始在热火朝天地办人民公社、搞大跃进。当年还在襁褓中的女婴转眼就已经九岁了。“那是一个奇怪的年代，”我的外婆回忆：“好像在过一个闷热的黑夜，却怎么也过不完，太长了。”“我们在空地上垒土炉子炼钢，什么都往锅里扔，最后钢没炼成，土炉子塌了。而且那时干什么都强调集体，集体生产，吃大锅饭。一开始每人还有一大碗的白米饭，吃着吃着就越来越少，到年左右一天只有二两五钱谷子的口粮了。”这是外婆对那个燥热年代的最深印象。
年，饥荒的魔爪伸向了四川。前一阵子的大跃进已经把农民整得透支了，正打算踏踏实实回去种田，不想却碰上了长达三年的大旱。那时已是七、八月份，正直盛夏。毒辣的太阳烤着大地，田土都被硬生生晒得冒白烟。
一提到饥荒，外婆就显得异常激动：“闹饥荒时我还在念四年级，被要求放学后每人扯一束猪草交给大队喂猪。有一次我忘了扯，就被扣了晚饭。虽然是很稀的粥，但不吃就没有东西可吃了。还好最后粥还给了我。那时很多小孩都像我一样营养不够，长得精瘦精瘦的。”
“本被盼着有个好收成的包谷（玉米），全被晒得只剩中间一条梗梗儿啦！
“还有葫豆儿（蚕豆），开花的时候被‘火风’（热风）吹了，叶子就变得被火烧了一样焉焉的！”
“到后来连粥都没得喝了，我们吃什么？吃白泥（观音米）！吃糠！吃地菠菜！”
外婆紧紧地皱着眉，一句接一句地控诉，眼睛里满是无奈、愤恨与痛苦，甚至嗓音也变得沙哑和颤抖，仿佛饥荒就发生在昨天。在刚品尝了胜利的果实后就不明不白遇上了来自上天的宣战，种什么绝收什么，这场战争打得措手不及，老百姓彻底地败了，败得一塌糊涂。我突然想起来，现在家里有了剩饭菜时外婆从来不会主动倒掉，都擀到一个碟子里，用保鲜膜封好留着第二天吃。外婆最后说道：“好在后面慢慢儿就好起来了，可是这样的日子一辈子都忘不了。”
二、童年朝露，奈何艰苦
那时的教育制度和现在的很不一样。念完一到四年级后，升上五、六年级的过程叫“考高级”，然后才是考初中。有一段时间，各学校曾组织学习雷锋，比如朗诵雷锋的光荣事迹，合唱《学习雷锋好榜样》等。那时有着一句响亮的口号：“向雷锋叔叔学习，做好事不留名！”
外婆的学习成绩不算好。在念四年级时她由于身体原因休了一个多月，回来后跟不上，只好留级。结果考初中时没考上，只好去了当地的金光农民中学。农民中学，每个公社都有一所，学生在里面半耕半读，一般上午念书，下午耕地。她们要到不同的大队去耕地，挖红薯、割稻子，几乎一个季度换一种农作物耕。
“我们年纪小，耙子都举不起来，很辛苦。而且一到雨季就很麻烦，脚陷进泥里都拔不出来。我们干脆打赤脚下田，可是田里有好多吸血的蚂蝗，一被叮住就很难扯下来，”外婆用手比划着那些顽固的蚂蝗：“你扯下这头，它另一头又叮上去了。它身上长倒刺，扯得脚生痛。而且你还要早早地扯，它血吸多了会变大，更难扯，更痛。
“我们那时可没有胶鞋，我母亲看我老是被蚂蝗叮，就做了许多白布鞋，涂上厚厚的浆糊，干了后就坚硬而且防水。鞋底扎了许多钉子成了钉鞋，这样耕起田来不打滑。所以我上学时，穿一双布鞋，还要带一双钉鞋。”
年，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开始，“清政治、清经济、清思想、清组织”的思想在全国蔓延。外婆的父亲，是当地生产队的出纳，在“四清”时也到牵连被打成下台干部。
恰好，代号为“67号信箱”的解放军兵工厂到外婆所在的学校招兵。“兵工厂都是给国家生产飞机大炮的，是国家机密，不能乱说，严格准入。”外婆告诉我，“每个学校只选三个男孩和三个女孩，其中就有我！我们去到部队接受检查，查五官还有身体健康状况，我全过了关。结果没等到入伍通知，才知道是受了我父亲‘四清’时的影响。最后只能加入到共青团。”讲到这里，外婆苦笑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这么错过了这个机会，不然现在就有退休工资了。”
到最后，六个学生中只选上了两个。
三、十年内乱，人情汹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四清”热潮还未来得及冷却，“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等极具煽动力的口号又疯狂地冒了出来。年，文化大革命爆发了。
8月18日，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来自全国各地的红卫兵，并且表示支持红卫兵运动。“学校里有六个学生去了北京见毛主席，现在都是退休的公务员。他们接受了毛主席的教育，回来后便组织起红卫兵运动。”十七岁的外婆，毫无犹豫地加入了红卫兵这支大队伍。“老师组织我们步行到重庆西南的一所建筑学校搞串连，还带我们去参观了革命根据地“渣滓洞”。‘凡是当干部的一棍子打死’，‘没有一个好的’，这些口号我们都喊。我们左臂别着红卫兵袖标，举着红宝书在街上游行。学校里教我们学习‘老三篇’和‘新五篇’，我们在大街上逮人背毛主席语录。”
当时的红卫兵组织主要分为保皇派和革命派。保皇派包括官员及其子女，各单位院校比较得势的人群等等，总之有权有势。而革命派，主要包括一般学生、平民百姓，以及运动挨过整的人。“遇到当官的就批斗。”外婆回忆，“保皇派为了镇压革命派，甚至从部队派来士兵,还打死过人。他们就这么窝里斗，而且斗得鼻青脸肿，搞得中国乌烟瘴气。”
当时流传着许多打油歌，其中一首是：
资产阶级保皇派
一副黑心肠
上蹿下跳点阴风
转移大方向
龟儿油嘴滑舌两面三刀
造谣窜边污蔑绑匪
挑起群众塞斗群众
红卫兵们——
有！
打他龟儿子去见阎王
还有一首：
老子革命儿接班
老子反动儿背叛
要是革命就跟着毛主席
要是不革命就滚他妈的蛋
要是不革命
撤他妈的职
罢他娘的官
滚他妈的蛋
“可是保皇派还是来了，打到了家门口。我的邻居也是革命派，她胆子大，之前闹得凶，就被骗出去蒙住脸打，后来给她身心造成很大创伤。而我胆子小，串连完后便躲回家里，不敢出去惹事，得以逃过一劫。”
四、光荣从军，任劳任怨
我的外公出生于年，比外婆大两岁。
年，就是外婆参加红卫兵的那一年，十九岁的外公在广安入了伍，带了上镶着一颗红星的深绿色军帽。在那时，能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为党和人民服务，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
外公的脚印随着解放军从南踏到北，从重庆铜梁转到云南弥渡，很快又转到了河南新乡，成为林彪带出来的著名的五十四军中的一员。外公在新乡分在〇一三五部队的95汽车连，学了半年驾驶，技术一流。外婆越讲越来劲，眉毛兴奋地跳动着：“部队常常有考核，窄路突击、蛇型前进、障碍倒车，他全是得甲。”外公在入伍期间立了四次功。在那时，军人立三次的功就可以填入党申请书，所以外公顺利成为了一名党员。
文革爆发后，军营里也搞阶级斗争，身份不好就当不了兵。外公是贫农阶级，且没有不良记录，所以没受多大影响，反而因为表现优异，调到了教练队总部。“他带的兵纪律好，效率也高。”外婆的眼里满是欣慰：“有一次，不知道是谁开车碰坏了，请他去修车。缺什么部件，他就比照着去买。后来他专门研究了很长时间的汽车维修，渐渐就精通修车了。”
“部队很多其他团都来找他修车啊！修好的车都可以当新车来用。”外婆自豪地告诉我。她的眼睛亮亮的，看着比以往都要精神得多。
五、笑靥已旧，情思依存
年，二十三岁的外公回四川广安探亲。外公和外婆的父母是旧识，见两人家离得近，年纪又差不多，就给说了媒。外婆什么都不知情，在父母的安排下，她从认识外公开始到结婚，只用了四天。
“他那时还年轻，长得可俊了。”外婆乐呵呵地说，面上的皱纹也欢乐地跳跃着。
我望着那带着些许羞涩的笑容，仿佛能看到四十多年前才二十岁出头的外婆，穿着雪白的“的确良”，两根乌黑的辫子轻轻巧巧垂在胸前，躲在砖墙后面偷偷望着不远处的一抹军绿，白净的脸庞已是红扑扑的。虽然对突然的定亲感到十分意外，但好在外公和外婆他们都很满意。
“婚礼上我们拜了毛主席，之后拍了张彩照。”外婆沉浸在幸福的回忆里，语速放得很缓。
那张结婚彩照被外婆保管得很好，虽然不可避免地泛了黄，但毕竟完整地保存了一份美好的回忆。彩照里，外公穿着整齐的军装，有着英气的眉毛和高挺的鼻子，嘴咧着，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爽朗帅气；外婆穿着一件花衬衫，微侧着肩，抿着唇，大大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一派名媛风范。四川的妹子好看果然没有说错。
这张老照片是外婆保留的唯一一张年轻时的照片了，她有时会小心翼翼地捧出这张彩照，一看起来就是一个下午。
六、霜降探亲，五味杂陈
林彪，中央副主席的突然叛逃，是谁都意想不到的。
年秋末，外婆作为部队家属到军营里去看望外公。两天三夜，从四川坐火车到河南新乡，结果在军营却找不到人，还是当兵的老乡告知汽车连到山上搞‘拉练’去了。也许五十四军部分部队受“”林彪叛逃事件的牵连，“你外公所在连队不准驻人，你外公他们就全被拉到山上的防空洞里去住，只留部分新兵在连队种菜。”
冬季的河南白雪纷纷，天地间一片莹白。在南方呆惯得外婆自然不适应北方寒冷干燥的天气，缩在帐篷里不敢出去。军营里有规定，探亲家属不得随便和士兵说话，外婆无聊得很。“医院还有些耍的。”外婆抱怨道，我不禁笑外婆可爱。
在那时，家属只有三个月的探亲假，可是外婆因扁桃体发炎，三医院里，打了很多青霉素针，还差点动手术。住院期间，外婆和医生护士们相处得很融洽。“我还跟护士学打毛裤，”外婆一脸自豪：“学会了就帮她们一人打了一条。”
屋外纷纷扬扬飘着雪，屋内却很温暖，玻璃窗上都结了冰花。外婆靠在床头，乌黑的头发散在肩上背后，低着头安静地织着毛线，指间飞快地分针、勾花，又时不时抬起头来对一旁兴高采烈讲着话的女护士笑笑。暖炉里的炭静静地燃烧，橘黄的光罩着二人，很是温馨感人。“她们很辛苦，但很细心，一大早就可以看到床头放着她们打好的热水。那时虽然身处异乡，但感觉就住在自己家一样，很亲切很贴心。”外婆讲得十分动情。
三个月后终于健康出院了，探亲假也结束了，可是外婆连外公一眼都没见到，部队只好又给了三个月的特批假。同行的其他亲属纷纷回去了，就剩了外婆一人留在军营里。“磨来磨去居然在军营耍了半年！”外婆自己都觉得好笑。
受部队要求，外婆在军营里还要学习，学林彪叛变的全过程：“林彪表面上和毛主席好，其实自己想谋反。”“自己阴谋没得逞，坐飞机外逃到温都尔汗撞上山灭亡。”“要是林彪的阴谋得逞的话，我们要吃二偏苦。”
七、退役归家，共挽鹿车
外婆跟外公的唯一交流就是写信。土黄色的牛皮纸信封，小心翼翼地放进折得整整齐齐的方块纸，用白稠的浆糊糊好，最后在填好的信封正面标上“部队”，一份温情与思念就跨越了整个中国，从四川送到了河南。
这样的信断断续续地传着，到了年，外公就作为老兵退伍回家了。那时候当兵退伍叫“转业”，按政策是有分配正式工作的。可是，也许是外公所在连队受林彪叛逃的牵连，外公回来后，却不见有任何的工作分配。“你外公他们虽然是林彪嫡系部队的兵，但部队都向着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如果不是林彪的问题，就会有工作分配，多好。”外婆又是一声叹。
外公终于回到这个小小的家庭，终于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再四处奔波，这对外婆来说是最大的幸福。虽然没有了军队补贴，生活将变得越来越艰难，可是身边多了一双有力的大手，多了一座坚实的靠山，还怕撑不起这片天吗？“没有工作，我们就去找工作；没有钱，我们就靠双手去挣。”外婆坚定地说。
由于高超的修车技术，外公回来后的第二年就临时在乡农技站开拖拉机运粮食。“当时有一辆东风牌的车子，坏了半年，找谁修都修不好。你外公回来后被请去修，就修好了！”外婆像是在讲一个魔术，外公就是魔术师，似乎坏车到了他手上都能“砰”地变成新车。
通过外公外婆的努力，日子算是平静地过着，过年了也能买上新衣服，吃上鱼和肉。以前的日子过得太艰苦，外婆总是后怕，总担心又会突然发生什么事情。
文革快结束时，传起了“一分为二”的口号：当官的有好的有坏的，但是真正的坏的要改正过来，不是一棍子打死，要说服教育，一个人难免有错误，只要改正过来就是好的。“可是太晚了，”外婆默默地说，“那时太盲目，该批的批了，不该批的也给批了。”
八、苦尽甘来，大道康庄
年，“包产到户”的春风吹遍了全国农村。包产到户建立在土地公有制的基础上，集体所有土地长期包给各户农家使用，把农民的责、权、利结合起来，超产奖励减产赔偿。“土地虽是国家的，但种出来的是自己的，只用分一些出来交税，很好，很好！”外婆喜笑颜开。
外婆回忆，其实在年左右，邓小平曾提出过“包产到户”的观念，还说过一句很著名的话：“不管黄猫黑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他认为，真理只有在实践中才能得到检验，应该大胆地实践，可是中央与毛主席未采纳他的观点。于是“包产到户”的思想暂时被封闭了，直到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才重见天日，而且有了巨大的收获。
在包产到户的影响下，农村粮食获得巨大丰收，外婆家的米筐第一次装不下收获的米，她兴奋得脚都软了。看着白花花的大米，外婆感动得流下了眼泪，“真的是第一次有这样好的丰收，至少是从我记事起到现在。”在闹饥荒的时候，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农村再一次沸腾了，大家欢呼着互相拥抱，吹起唢呐，点燃了红鞭炮，四处洋溢着难言的激动。“庄稼是农民的命根啊！以前很少能笑得这么开心。这一次是真正地给我们带来了希望！”外婆难以抑制情感地说着：“那时感觉就是，这下能吃饱了，以后可能遇到的困难都谈不上苦了。”
受了三十多年的苦，现在终于迎来了实实在在的幸福生活了。一连串的好消息像爆米花似的，不停地爆出来，每次都是极大的惊喜。“好比原来一块土地要10个人耕，现在3个人就够了，多出七个人怎么办。刚好，我们听说南方的经济改革，建了许多工厂需要工人。”年，已是不惑之年的外公带着外婆来到了广东，开始了新的希望征程。前方的路很宽很长，谁也说不准将来会发生什么，但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已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充满希望的世界。“我以前总是想，要是能住上宽敞的大房子就好了，现在这样的梦想也实现了。我的确受了许多苦，我也有怨过。虽然我们普通百姓做不得什么，但我们的心都向着国家，国家要，我们就给。这不是过来了吗！”外婆笑着，看上去是那么幸福。
我的外婆，和那些共和国的同龄人们,诚如于苦难中并蒂盛开的花儿，还有许多在灿烂的阳光中挺立着的绿叶，傲然绽放，生生不息着！
风雨中的舞者
故事在此就停住了，我却还未从中脱出身来。说不出的感觉，像是被黑暗中伸出的手扼住了喉咙，像是在一个死寂的世界里听不到任何声音，像是蒙着眼睛行走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外婆叹了口气：“这就是命啊。”——原来从年开始就改变了的东西，是命运，自己的命运，国家的命运。
我低着头愣愣地看着写满记录的笔记本，没有出声。
中国人太相信命运了。《白虎通·灾变》中就有提到：“尧遭洪水，汤遭大旱，命运使然。”中国人看来，人一出生，他的命运也就被定了,至于今后发生的种种恩怨情仇、天灾人祸，全都可以归结为一个命字。命好？好好感谢前世去；命苦？那就认了吧。
中国人也惧怕命运。没有人甘愿臣服在命运的脚下，可是世世代代的经历告诉中国人一个事实：命运难违。很快，就有了各种企图改变命运的方法。风水，占卜，五行，一个个属于中国的词汇，是中国神秘文化的结晶。
历史发展的潮流是定向的。虽然前进之路有些曲折，有的事情我们也无法避免，可是中国人心中有着同一个目标，有着同样的“中国梦”，使得中国的发展历程，似乎也在冥冥之中有着定数，这似乎也可以理解为所谓国家的好“命”吧。
也许我们难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我们能够把握民族的命运。回想外婆所讲述的故事，中国成长的脚步不是一个人在迈，而是一群人。历史的脚步从没有停过，这一群人是大历史的推动者、受益者，也是受害者。他们有着自己的命运，他们也彰显着一个民族的命运。他们有过不甘和痛苦，有过愤懑和呐喊，但是他们团结，乐观，充满智慧，充满热情。对党的绝对信任，让他们成了支持共产党的强力后盾；对生活的美好向往，让他们有了艰苦奋斗的可贵精神。他们是最诚实的历史书，为历史砌起了最坚实的砖瓦。去掉各种主观客观的因素，他们是真正淳朴善良的一群人。在史书上找不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姓名，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百姓。
在询问的过程中，我十分注意外婆在表达时的语速、语调和神情，我觉得这是外婆表达主观看法的很重要的形式。比如说外婆在讲述三年饥荒的神情和包产到户时完全不一样，一种是农民对粮食绝收的苦闷无奈，一种是对粮食丰收的欣喜幸福。外婆反映着当时所有中国百姓或悲或喜的心境，我们拥有的的幸福之花，是当年他们用血与汗浇灌出来的。在此我向全中国千千万万像外公外婆一样为探索社会主义道路而做出奉献的百姓们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我在定稿的时候本来只打算详写文革的，可是外婆坚持要我从年开始写起。在她看来，她所给我讲的所有东西都是同一件事情，我不应该把一件完整的事情拆开来写。“我和国家同龄。在我出生后只经历了一件事，就是我和我们的国家，是如何长大成人的。”外婆说：“我遇到过太多太好的事情。我出生在一个相对和平的环境下，我见证了中国科技的飞跃，我赶上了改革开放，有了现在这样好的条件。苦难和享受是等重的，那些年的苦并没有白受。”
在外婆的讲述中，令我十分动医院的事情。在那个混乱的时代，医生护士们用微笑、温柔和真情来陪伴病人，是真正体现“军民团结一家亲”的时候。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这种跨越南北的亲情，对人生地不熟又处于生病期间的外婆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安慰。医院，医院数不胜数。想必这份别样的温暖，一定洋溢在大江南北，共同驱赶着那漫长的寒冬。
最后提一下我的外公，关于他的记录是他以前告诉外婆的，不算详细，外婆也记不太清了，就只是带过了一下。他作为中国解放军的一员，身上有着解放军特有的刚毅与稳重。他很爱他的子女，七十年代中后期曾有过一次粮食大减产，他们被迫收获什么吃什么，甚至餐餐只吃地瓜，外公经常把自己的分一半出来给孩子们，自己草草吃完就干活去。这样小小的细节，恰是父爱流露之处，我相信那时一定有成千上万这样的好爸爸，在那个患难年代，这些是最朴质的光华。
“这不是我和你外公的奋斗史，是新中国所有百姓的奋斗史。”他们是一群在风雨中也能起舞的舞者。历史的舞台，应有着他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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